2005/01/15 | 亚历山大之死
类别(♣ 尘 世♣) | 评论(0) | 阅读(462) | 发表于 19:21
　　亚历山大大帝是世界上最富有传奇色彩的帝王。年仅22岁的他带领军队在11年内征服了从小亚细亚到印度南部的广袤的土地，其统治疆域之广令后世的罗马帝国也相形见绌，世界史上只有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及其子孙堪与比肩。然而亚历山大的年轻有为却是世界史上的绝唱。他死时年仅32岁，关于他的死因众说纷纭……

　　亚里士多德（Aristotle）：哲学家，亚历山大的老师，亚历山大远征亚洲时他们曾有书信往来。希腊化时代的精神导师。　　
　　阿利安（Arrian）：希腊史学家，他对亚历山大的记述是我们今天所能掌握的最好的材料。
　　海菲斯提恩（Hephaistion）：亚历山大最喜爱、最钟情的朋友。相貌俊秀迷人，但军事才能令人质疑。
　　普鲁塔克（Plutarch）：史学家兼散文家，曾写下简短但精彩的亚历山大轶事，其中处处皆是私人秘闻。
　　大流士三世（Darius　III）：生于约公元前380年，公元前336至前330年的波斯国王，被亚历山大击败。后被比沙斯领导的阴谋集团杀害。

　　亚历山大生于公元前356年，生日可能是7月20日，对讲究星座的人而言，他是巨蟹座。父王菲利普独力统一各部落与城邦，建立马其顿国。母后奥林匹亚丝，是阿尔巴尼亚边境山区伊庇鲁斯Epirus的年轻公主。据说菲利普是在萨莫色雷斯岛的神秘信仰祭典上，与她一见钟情，当时她年仅14岁左右。后世把她描写成性情乖张的妖女，迷信山区邪教，会弄蛇，崇奉代表逸乐的酒神。

　　亚历山大无疑分别遗传了父母亲的特征。他像父亲一样，是个无情而务实的政治人物。但他也显现出对神谕、预兆和神秘仪式的特别偏好，想必这是遗传自母亲，她善变和情绪化的脾气也留给了儿子。

　　他的父母素来不和。菲利普于公元前336年6月被刺后，他一手缔建的王国是否会分崩离析立刻引起关注。有传言指亚历山大与母亲涉嫌谋杀菲利普，虽然这种说法从未获得证实，但也不无可能。不论真相如何，亚历山大在20岁便成为马其顿王国的统治者，即位之初就有严重的内讧和对立，“外有四面八方而来的危险”。在北边，巴尔干各种族起兵作乱，亚历山大速战速决，一直推进到多瑙河，把乱事平定。

　　年仅21岁，亚历山大已是全希腊无人能挑战的领袖，或是像敌人所说的“希腊暴君”，他对此嘲讽恨之入骨。


　　最后的日子　　

　　什么都不能制止亚历山大贪恋杯中物，连王后即将临盆也没有影响，反而使他喝得更凶，好逃避自己。那年5月他为尼尔朱斯举办盛大的饮宴，连喝两天后开始感觉发烧。烧得越来越严重，他口渴，又喝更多酒解渴，结果昏迷不醒，最终死去。

　　亚历山大死时还不满33岁。

　　阿利安记录了他死前最后的日子，由普鲁塔克注上日期。

　　5月29日他因发烧睡在浴室中。翌日沐浴后进入寝宫，与米迪厄斯（Medius）整日玩骰子。晚间沐浴，献祭神明，进餐，整夜烧未退。5月31日依例再沐浴、献祭，躺于浴室中之际，听尼尔朱斯讲述航行大海探险经历取乐。6月1日烧得益发厉害：他整夜难安，次日整日高烧。他命人将床移至大浴池旁，躺在床上与诸将领讨论军中空缺及如何挑选补足。6月4日病况更为恶化，须由人抬至户外进行献祭。之后他命高级将领在宫廷院内待命，命亲兵指挥官夜宿寝宫外。6月5日他被移至幼发拉底河对岸的王宫中，略睡一下，但高烧不退。当将领们进到宫中，他已不能言语，直到6月6日均是如此。马其顿军此刻相信他已离开人世，齐涌向各宫门，他们开始鼓噪并威胁禁卫军，禁卫军无奈，放他们进来。门扉推开处，他们列队鱼贯缓缓走过他床边，未着披风，亦未穿甲胄。

　　阿利安附带一笔生动的描述：“任什么也无法阻止他们想见他最后一面，人人的动机几乎均是哀伤以及想到失去国王的惶恐之感。他无言地躺在床上，看着属下一一上前，仍挣扎着抬起头，对每个走过的人回以肯定的一视。”


　　死因众说纷纭

　　当时（普鲁塔克说）无人怀疑他是遭人下毒而死，但有一说谓5年后出现一些讯息，其母奥林匹亚丝因此处死多人，并命人将安提帕特之子（斟酒官）艾欧拉斯（Iolas）的骨灰散入风中，因推断是他下的毒。若干史学家指出，向安提帕特献计谋害国王者是亚里士多德，毒药完全乃由他所提供。

　　曾统治大半个已知世界的君王死后，各种传言到处流传，实不足为奇。下毒者是艾欧拉斯的说法很快就传遍雅典，雄辩家狄摩西尼提议大家表决向艾欧拉斯致谢。有些传到今天但极缺乏佐证的故事，或可支持亚历山大和海菲斯提恩不是死于自然死因的说法。有一则是说有个马其顿军官，他曾目睹哈马丹及巴比伦发生的事。到亚历山大自印度归来时，他怕自己是下一次整肃的目标，便去请教算命者，他该怎么办？算命者要他不必担心；海菲斯提恩和亚历山大将不久于人世。没过几天海菲斯提恩果然死了，一年内亚历山大也撒手人寰，两人均在饮下纯酒之后，死于原因不明的高烧。（有位医师自药理学角度提出看法，认为慢性番木鳖咸中毒是最可能的解释。无论是否事出巧合，亚里士多德的弟子兼友人植物学家锡奥夫拉斯特斯，曾提及此物的用途及剂量，并说“掩盖其苦味之上策，即使用于纯酒中”。）

　　后来也有些说法，说是亚里士多德自己动的手，因为他发现自己协助制造了一个祸害，但普鲁塔克最多只肯说：“初时亚历山大对亚里士多德评价极高，敬爱他超过其父……但最后几年渐渐对他产生怀疑。他从未实际害及他，但其友谊已丧失原有之热情与爱，显见两人已渐行疏远。”与许多有关亚历山大的事迹一样，我们永远无法得知真相如何。

　　因酗酒和因中毒造成的肝衰竭，症状当然有相似之处。今天多数的学者否定中毒的说法，但也有人不排除亚历山大和海菲斯提恩是被毒死的。一群感到幻灭而愤怒的高级军官，密谋毒死亚历山大并不是不可能。他的许多昔日好友及亲信，如今因亲眼的见闻、东方化的奢糜作风、动辄杀人的暴怒，以及也许是最糟糕的自封为神，而感到胆寒。他们觉得他已变成暴君、为所欲为、喜怒无常。亚历山大的老师亚里士多德自己就说过：“无人可自由地忍受如此统治。”

　　对马其顿人而言，“其成就空前绝后，不仅之前的国君，即便之后以至当代，均无人可比拟”（狄奥多罗斯写于公元前1世纪）。他赢得财富、缔造帝国、征服了半个地球。可是在别的地方，很少有人为他的死哀悼。当他的死讯传至雅典，公众演说家狄马德斯大叫：“亚历山大死了全世界都会唾弃他的尸首。”

　　那亚历山大本人呢？他死前心里有何想法？我们永远无从知晓，最后那几个月他自毁式的行径背后有什么缘故。我们惟一掌握得到的是普鲁塔克所记，一个简单的事实：国王现在“全然不知今后岁月当如何度过”。


　　倘若亚历山大不死

　　倘若亚历山大不死，历史将如何改写？

　　传说亚历山大曾留有计划。例如一份流入狄奥多罗斯手中的出人意料的文件，上面就列有计划。这份文件可能出自亚历山大秘书攸梅尼斯之手（也许是在那汗流浃背的6月，在巴比伦他最后清醒的时刻，趁烧退时所记下）。他的计划是这样的：

　　首先是军事：征服阿拉伯；建造1000艘特大的战船，以便攻打迦太基和地中海西部；开辟横越北非、由亚历山大港到直布罗陀的军事道路，沿途建港口、基地和军火库。这些都有其可信度，相当符合其一贯的作风。亚历山大当然是打算征服西方，或许如阿利安所说，“甚至远达不列颠群岛”。

　　其次要建立新城市：在欧洲与非洲之间进行人口大移民，这与一封可能是假造的亚里士多德写给亚历山大的信居然不谋而合，那封信便是主张把伊朗统治阶级移到欧洲去，为即将缔建的世界希腊国做必要准备。

　　最后是大手笔的建筑计划：完成海菲斯提恩火葬台；在马其顿和希腊建造6座宏伟的庙宇，要达到世界奇观的水准，其中包含重建特洛伊的雅典娜庙，使之成为“全世界著名胜地”。最值得从弗洛伊德角度加以玩味的，是亚历山大有意为父亲菲利普王兴建金字塔墓，以抗衡并超越吉萨Giza的大金字塔。这么做，马其顿世界帝国的缔造者将享有世间最气派的纪念碑。（做儿子的是否终于赋予他最大的对手应有的荣誉——那个口中吝于肯定他，又遗传给他“恶意与妒忌”的父亲？）

　　这些“最后计划”太不合常情，所以要不相信还很难，古代史学家的看法也比较一致。显然亚历山大生前是有继续征服的雄心壮志。我们也不必怀疑，他到最后几年已经深信自己万分伟大。他不是只想超越前人，更要让后人赶不上他。

　　不论在建设上还是在军事上，亚历山大的功业后世的确没有人得以超越（这令人联想起欲延续千年的德意志帝国和施佩尔为其主擘画重建柏林的远大计划）。比吉萨更大的金字塔、世上最大的庙宇、征服西方。有亚洲的人力与资源为后盾，亚历山大很可能会成功。除此之外，为历史翻案是徒劳无功的。

　　汤因比（Arnold　Toynbee）有一本很不错的游戏之作，书中让亚历山大在巴比伦病愈，继而征服西方及印度，然后在公元前314年奇袭战国时代的中国，统一了整个旧大陆。汤因比幻想出一个从希腊化时代直到今天都归于一统的世界，蒸汽机是公元1世纪在亚历山大港发明的，而亚历山大25世治理下的20世纪50年代正逢盛世！如果历史真是如此单线发展就好了，但是汤因比的幻想里有一项重要的事实——亚历山大最后那些计划的确是为了做到空前绝后。计划内容固然不够完整，可行性也有问题，但足堪后世玩味。就像英国诗人雪莱的作品《奥兹马迪亚斯》中的名句：“看看我的功绩，伟大却又充满绝望。”


　　亚历山大东征大事年表

　　335　BC　　亚历山大摧毁底比斯城。
　　334　BC　　5月：横渡赫勒斯庞特，在亚洲登陆。
　　333　BC　　夏：穿过土耳其中部；解开戈尔迪昂结。11月：伊苏斯之战。
　　332　BC　　1月至7月：围攻提尔城。秋：围攻加沙。冬：亚历山大进入埃及。
　　331　BC　　隆冬：造访锡瓦神谕所。1月：建立亚历山大港市。夏：经由叙利亚进入伊拉克北部。10月1日：阿贝拉之战。秋：亚历山大攻下巴比伦与苏萨。
　　330　BC　　冬：进入波斯。1月：波斯门战役；波斯波利斯陷落。5月：烧毁波斯波利斯。夏：大流士崩殂；到达里海。秋：进入阿富汗。
　　329　BC　　1月：进入喀布尔。春：由哈瓦克山口攀越兴都库什山。夏：抵达撒马尔罕；沿杰克沙提河攻城掠地；建立最远的亚历山大城。
　　328　BC　　春：继续在索格狄亚与巴克特利亚征讨；攻下索格狄亚石。冬：以瑙塔卡（乌桑克附近的夏赫利塞亚布）为基地；占领希西米特雷斯石。回到巴尔赫准备进攻印度。
　　327　BC　　晚春：经巴米安越过兴都库什山。冬：海菲斯提恩开伯山口前往印度河；亚历山大溯库纳河谷而上进入史瓦特；造访奈萨；攻击马萨加；冬季讨伐史瓦特山谷。
　　326　BC　　早春：亚历山大到达塔克希拉。5月：希达斯佩斯（杰赫勒姆）之战；击败波鲁斯。6月底：向贝阿河挺进：冒着大雨与酷热在旁遮普作战。
　　325　BC　　春（2月）：抵河川汇流处（乌奇）。沿印度河而下。夏：行船至印度河三角洲。8月底：亚历山大出发回伊朗。10月：进入格德罗西亚（莫克兰）沙漠。12月：到达霍尔木兹。
　　324　BC　　1月：亚历山大率军进入波斯；往访波斯波利斯及帕萨尔加德。　
　　323　BC　　4月：亚历山大到达巴比伦。5月：亚历山大染病。6月10日：亚历山大辞世。
　　（注：BC指公元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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